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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邱蔡】入梦别

*CP邱蔡,HE

*7000+一发完


——

少年人善说谎话,一个眼神骗过天下。

<一>

邱居新梦醒之时,偏生还是黄昏。

落日余晖看尽了他悠悠醒转时的睡意惺忪,但不消须臾,他便从那常人的迷惘里脱身,成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。


明明四下无人,他却是警惕惯了。


身处金陵鼓楼的客栈中,这位未来的武当掌门轻轻沉了口气。


他到此处当是为了赴约。春色正浓,点香阁办起了花魁游春的活动。也不知那老鸨存了甚么心思,一纸函请,竟送去了武当山。


那薄薄一张纸还未从山门传上金顶,武当山内却已闹得人尽皆知。掌门萧疏寒听闻此事后先是不发一声,而后淡淡地落了邱居新一眼。后者不避,像是什么心照不宣。


就在武当上下还把此事当做笑料与耻辱之时,他萧疏寒却已经明明白白。


“既然你仍有记挂,便去吧。”


邱居新未言一字,他的师尊便已道破天机。


多少人说萧疏寒早不是人间的人,说他冷漠,说他看破世间万物,也再无前尘后世可言。又有多少人说他邱居新像极了他的师尊。只不过这些蜚语流言邱居新是早也不听的。他伴着萧疏寒的时日并不算久,但是隐隐约约间捉到了他师尊这一汪湖水里的火星。


只不过是近二十年前就灭在明月山庄的火星罢了。


邱居新道谢将走之时,萧疏寒又轻声念道,

“心有记挂,不破……恐成心魔。”


直至尾音消逝在风里,却也不知是念予谁人听。




<二>

邱居新是没有过花朝节的习惯的。


他自有记忆起,便也是在武当。在蔡居诚还是他的蔡师兄的时候,他也曾跟着他的蔡师兄偷偷遛下山去,看看这山下繁花盛开的模样。可不知为何,大片大片的花海在他面前争奇斗艳,他的心却纹丝不动,像是领略不到花的美。


朴师叔就笑他,说他眼中无花。


既没有花,那究竟有些什么呢?


这个疑问埋在了尚且年少的邱居新心下,挥之不去。


直到那日,他从蔡师兄的手中接过了鹤舞佩。


“师弟正式入了门,可不要怠慢啊。”锋芒初露的蔡居诚,带着少年意气的笑意,张扬地叮嘱道。


鹤舞佩落到邱居新的手心。从他师兄那儿带来的些许余温,这时候张牙舞爪地向他袭来,逼得他连心跳都顿了一顿。可还没等他回过神,蔡居诚便已向下一位授佩去了。


少年缓缓扣紧手心,将那块玉佩攥得很紧。


究竟有些什么呢。邱居新隐隐约约觉得蔡居诚就是答案,是一个劫。


世人说他像极了他的师父,无欲无求。他便真学萧疏寒,不露山不露水,冷冷淡淡,只在心底最炽热的地方藏下自己的心魔。


他曾以为忍耐这些炽.热的欲念便是他寻道的路。

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似要将他的把戏全部拆穿。逃避也好,正面对抗也罢,心魔照单全收,竟是愈演愈烈。


那天夜里,他终于梦得师兄在自己身下承.欢,以往的自.制在这一刻化为欲.望的反噬,他沉.沦,再沉.沦,因他心知这不过他南柯一梦。


打断美梦的却是刀光剑影。他一愣,睁眼便看见梦中的人正拿着一柄剑抵在他的喉头。

蔡居诚是想杀了邱居新的。他红着眼,见邱居新醒了就更难抑心中怒火,他一把揪着邱居新的领子,怒骂般质问他,“为什么,你为什么要夺我的一切。”


然后邱居新不顾剑刃锋利,兀自抬了抬头,吻了上去。如他所想的,那唇炽热、干裂,但一切描绘最后也不过一句欲.望。


蔡居诚想要的那些,他邱居新根本就不在乎,又何来夺这一说。邱居新知道他的师兄想当武当掌门,想要受人瞩目,可他的师兄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。

他是才梦醒,可他很清醒,他哪有夺呢,他想要的,不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吗。


然后蔡居诚愕然推开了他,骂得那声难听极了。邱居新觉得心里有什么浮躁的东西终于安营扎寨,一时竟觉得释然不已。

骂声很快便引得了其他弟子,这便有了人证,邱居新脖子上那道血痕又成了物证。一来二去,纵然百口也是莫辨。


蔡居诚被禁足去了后山,走之前恰巧与邱居新擦肩而过。

他冷笑一声,说,“你真卑鄙。”


这四个字连带语气,邱居新都记得清清楚楚。他知道这世上如果还能有人给他判刑,那就是这四个字的来源,他的蔡师兄。

他的欲念,他的挣扎,他的心魔,他的蔡师兄已经知晓得清清楚楚。


所以在蔡居诚离开武当的时候,邱居新最初觉得轻松不少,尽管这个假象并没有维持多久。



后来,初入武当的少侠问他,“蔡居诚是……”


他应道,“蔡居诚的事我不便多说,具体的你可以问问居亦,我不便细说。”


不便,不便。怕只是自欺欺人。



<三>

邱居新终于又一回见到了他的心魔。


蔡居诚坐在繁花簇拥的灯如昼里,面色是常有的不耐烦,他稍稍倾身,似乎在和对面的梁妈妈说些什么。


邱居新远远地、静静地瞧上了这一眼,顷刻便挪开了视线。

他闭上眼都能描摹出那人该是什么模样。便是沦落至此,那少年意气,微微愠色,想必也从未褪去。


可这是众人的花魁,江湖的蔡居诚。

并非是他的蔡师兄。


这一眼便看够了,看尽了。


他运功凌虚而起,不消多时便出现在了点香阁的楼台上。曾经的花魁方莹此时乐得清闲,言笑晏晏地迎了他。


“道长来得当是准时。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,花街的队伍也该回来了。”


“嗯。”邱居新应下,顿了会儿又问,“他……是哪间屋子?”


方莹笑意玩味,道,“居诚的屋子没几位能进,更何况是入了夜。邱道长可是要硬闯?”


“是何处。”邱居新不依不饶道。他平日话少,气质又冷,说的话总有几分威压。不过方莹见识甚广,若有所思间那双明眸微微眯起,这就交代了。


邱居新起脚之时,方莹又笑着补了一句,“邱道长,你求的,是甚么道呢。”


但等清风拂过,人已不见了踪影。



<四>

“梁妈妈答应过我的事,可不要忘记了。”

蔡居诚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耻辱情绪,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。


对面的梁妈妈笑开了花,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块去,眼看就是油水甚足的模样。她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,点香阁在金陵乃至整个江湖都名声大振。

她大手一挥,亲昵里带些做作,“那可不,居诚的事儿啊,我哪能怠慢。不就是一天假嘛,准了准了,明儿你去哪都行,晚上回来就成,可别劳烦人再去找你了。”


蔡居诚松了口气,但脸色彻底冷了下来。他上演一出翻脸不认人,狠狠甩了回袖子,而后便往自己屋里去。


若不是有前车之鉴,他定会按捺不住,一掌便拍在那桌上。然而他负债累累,桌椅茶壶他都碰不得,不然碰坏了,那又是债务雪球,越滚越大。

他窝火,却理智不少。他心里早下好了决定要叫那群小看他的人都付出代价,尤其是邱居新。


若不是邱居新,他怎会从众人目光的焦点陨落,怎会受到师父师叔冷落,又怎会叛出师门。

天下负他,邱居新便是天下。


邱居新,邱居新,邱居新。

不知从何时起,他的生活里便充斥着这三个字。

等他回神时,自己竟然都已被师弟踩在脚下,沦为败者。


在武当时,蔡居诚无时无刻不活在这三个字的阴影下。或许是弟子对下届掌门的议论,抑或是那些小师弟眼中羡艳的身影。而这些原本都应是他的。

于是他大逆不道,于是他欺师灭祖,为的不过是想将那三个字剔除。


然后他终于流落金陵,流落到花柳之地。

他以为终于从邱居新三个字里逃离,没想到这不过是个噩梦的开端。


邱居新似乎嫌他还不够烦,夜夜都要进到他的梦里去。

这也罢,梦里一战以泄怒火他蔡居诚也就忍了。


可邱居新偏是个例外。他出现在蔡居诚的梦里,却是什么都不做。

他就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,静静地看着他的师兄。


起初蔡居诚破口大骂,挑起剑便要上去干架。可邱居新不还手,哪怕身上多了几道血口子,他也不在乎似的。他只是看着蔡居诚,只是看着。


蔡居诚终于被他盯得不自在,瞪着眼睛也没好气,问,你做什么!


邱居新没应,却向他走来。蔡居诚心下大喊不妙,明明是他的梦,他此刻却动弹不得。

不妙的预感常常应验,这时也果不其然。


邱居新又吻他。蔡居诚大气不敢出,瞪大了眼亦是难以置信。刹那间梦境轰然坍塌,他从床褥猛的弹起身,醒了过来。


在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里,他都是这般惊魂未定。在愈发急促的喘气声中,他抡起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到墙上。气得通红的眼里,像要烧出怒火来,把邱居新烫穿一个洞。


他怎么能?他怎么可以?


自己都已叛出武当,他邱居新却连梦里都不放过他?


避之不及,却挥之不去。蔡居诚的手攥的太紧,手心都被指尖划破,沁出血来。



自觉可笑的花魁快步流星向自己的屋里走去,像是用这种方式便能将他不愿想的丢去身后。


可罪魁祸首怎么肯放过他。


就好比如今,他推开门,邱居新云淡风轻地坐在桌前,低声唤他一句。

“师兄。”




<五>

邱居新设想过许多回久别重逢时的场景,或惨烈、或撕心裂肺,总也免不了一场恶战。

可他却没料到真实发生时会是这样。


蔡居诚在他对面站了良久,愠怒形于脸色,眼中血丝都仿若要迸发一般。可他终究没动手,甚至没有破口大骂。


他冷笑了一声,问道,“你来做什么?看我被你害的,有多惨麽?”

蔡居诚便坐在邱居新的对面,面上表情一时之间夹带了气愤、嘲弄、不甘,复杂之余又糅合成滑稽的模样,倒使他看上去很是陌生。


邱居新困惑了。他何曾见过他意气风发的师兄是这副模样?哪怕是挨打挨骂,他却也不愿见他师兄被世俗观念染.指而变得市侩。他看着他师兄眼中墨色,不由得觉得这光泽暗淡了不少。


他忽然明白这是一种报复。

蔡居诚正在将他喜欢的棱角都磨平给他看。


他怎么能?他怎么可以?

邱居新少见地察觉到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正在控制着他的所作所为,但他甘之如饴,不做反抗。


他任凭自己狠.狠按住师兄的肩膀。

任凭他压上前以吻封缄。

任凭自己尖利的犬齿嵌.进他心心念念的唇面,撕.裂出腥甜的苦涩来。    


他听到他的师兄还在笑,他不解,于是勉强压下心中邪念松开了那唇。

“师兄,你笑什么?”邱居新问。


蔡居诚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似的,先前被咬破的嘴唇溢出赤色,隐隐有妖冶之意。他极为嘲弄地瞧着面前的伪君子,最后提着单边唇角冷笑道。


“我笑你永远得不了道。”


邱居新皱了皱眉,“嗯?”


“当日我想杀了你,给你点了迷香。”

“邱居新啊邱居新,入梦别给你织了什么美梦你到最后一刻才醒过来。”


邱居新瞳孔一缩,面色阴沉下来。


“哈哈哈……是我是不是?”蔡居诚眉毛一挑,张扬狰狞的面看上去竟有两份可怖。

“寻道之人应当摒弃七情六欲。”


“邱居新。”

“师弟。”

“未来的武当掌门。”


“因了我,你的道这辈子都别想寻成!”

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,盛怒的语气之下,蔡居诚却还能笑。


究竟多大的恨意,才让他哪怕搭上自己都要废了师弟的似锦前程啊?


看着蔡居诚眼里复仇的快意,邱居新忽然觉得很是平静。

他的师兄原来懂他,原来知道他心中所求究竟是何物。


他被他的师兄看穿看透了,这个认知令他生出些欣喜来。


他抬手按住蔡居诚的手腕,逼着他与自己四目对视。


“得不了道,又如何。”邱居新轻轻道。他的眼里写着蔡居诚永远无法读懂的光亮。


“我所欲.求,从始至终,不过一个你。”


他眨了眨眼,像是要将对方的面容看得更加真切。然后他又出声唤。


“师兄。”


(众所周知的原因)


<八>

后来邱居新回到武当,蔡居诚依旧流转金陵。


邱居新原想辞别他的师尊,因他知道自己此生都逃不开蔡居诚的劫,无法大彻大悟,也成不了萧疏寒那仙人的模样。


萧疏寒不拦,只道是,“无欲无求,非得道也。”


“在心,随性,方得。”语罢便拂袖而去。


邱居新如梦初醒,才知何为心,何为道。他郑重下跪磕了三个响头。从此武当掌门易姓为邱。


-

“嚯…听说武当的邱道长终生不娶,是有些别的癖好。”

“可不是吗…谁不知道他每年花朝节,必去那金陵的点香阁呢。”


——Fin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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